从始至终,沈栩安都没有叫过一声杨县丞,似乎是想把这件事按在肇县县衙之外。
杨韵斜眸看过去,一言不发。
沈栩安久等不到杨韵的答复,正欲再开口,就听到杨韵说:“想要我重新坐下来谈也可以,把你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我,你和白氏之间的事,你来到临州后的安排,以及你的后手,若有隐瞒,那份劄子就会呈到圣人面前。”
怀疑就像是一枚种子,一旦种下,迟早会生根抽芽。
柳如怎么就在处理沈巍的当口发病了?他们去青山寺祈福的路上,怎么就刚好遇到了不劫财的土匪?沈栩安这京城郎君怎么就刚刚好出现在了临州。
一切都太巧合了。
巧合到杨韵不得不去怀疑沈栩安是不是和白氏阴谋了什么,荒林的土匪是不是他和白九钺安排的。
沈栩安没有开口。
他心里对杨礼成是刮目相看的,到底是谁说金殿探花是个穷乡僻壤来的庶出愣头青?这品性,这身手,这脑筋,比京城那些王孙公子好不知道哪里去了!
也因为这份欣赏,沈栩安暂时还不想要杀人灭口。
思忖过后,沈栩安开门见山地说道:“白夫人的确对我发出过合作邀请,但我拒绝了,至于我的计划……”
尾音拉长。
沈栩安似笑非笑地望着杨韵,缓缓道:“我原本想着,一个刚高中的愣头青,若不懂事,杀了便是,到时候找到那劄子就好,如今却改了想法。”
月光正好。
世家郎君的暗纹锦袍浮着一层淡淡的玉色,配着他那清冷的眉眼,显得尊贵无比。
杨韵收回目光,“现如今,沈郎君什么想法?”
“我觉得,让沈巍死了也不错。”沈栩安突然勾唇,露出一个相当恶劣的笑容来,“只是,为了你我着想,还得让沈巍悄悄摸摸地死了。”
嗯……
嗯?
杨韵有些讶异。
为了沈巍他奔波这么久,怎么突然就不在乎沈巍的死活了?
但对面的沈栩安却像是没事人一样,抱臂看着杨韵,等杨韵送人回马车,甚至纡尊降贵,亲自给杨韵拉开了车帘。
重新坐回马车内,杨韵的气势足了很多。
“杨郎君多大了?我该是长杨郎君几岁,往后你我之间,兄弟相称,如何?”沈栩安突然道。
杨韵正喝茶,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,呛了口,“当不得,沈郎君身份贵重,与我这种无名小卒怎可兄弟相称。”
开什么玩笑。
沈栩安一看就不是那种莽撞的年轻人,怎么可能对她一见如故,进而兄弟相称,肯定谋划着什么!
肯定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