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。坐在内厅一角的沈梦鱼,依旧对杨珏的话耿耿于怀。从前杨珏对她种种的好,她未必当一回事,但几句伤人的话,就像一根根的刺,扎进她的心里。让她想起就痛。沈木风双手背在身后,来回踱步,看了女儿一眼,说道:“内务府要让咱们交货的期限,已经没有几日了,要不等崔家来提亲,你去跟崔九龄说说,让他想想办法?”“香皂只有玉堂春才有,只此一家,别无分号,九郎又能有什么办法?”沈木风眉头紧锁:“好不容易才让内务府给了一个皇商的身份,现在屁股都没坐热,难道就要没了吗?”都说内务府油水充足,但他当皇商的时日尚短,还没捞到什么好处。现在把他的身份给撸了,他说什么都不甘心!焦头烂额之际。忽然下人来报:“老爷,小姐,宫里来了一位公公。”沈梦鱼猛然站了起来。沈木风疑惑的看了过去:“女儿,宫里的公公……莫非陛下是要召你入宫,给你授官了吗?”听了这话,沈梦鱼眼眸也焕发出了光彩。父女二人随即跟着下人,朝着外厅走去。“不知陛下会授你什么官职……”沈木风看着沈梦鱼,嘴角又重新咧开了。沈梦鱼若有所思的道:“男科的状元已经被调入翰林院了,我是女科的状元,或许待遇差不多吧?”“翰林院虽然没有多少油水,但也是女皇的机要所在,以后你接触陛下的机会就多了。”沈木风满心欢喜。翰林院是精英聚集之地,地位崇高,素有天子私人之称,按照职位的不同,他们可以帮忙起草诏书,还要给皇帝讲经读史。总之,是离皇帝比较近的一个机构,掌管了很多机密文件。当初武皇夺权,就是依靠这些知识分子大造声势,所以武皇也颇为看重翰林院。“杨珏这厮虽然有钱,但他不是官,官字两个口。”沈木风阴恻恻的笑了起来,“女儿,你在翰林院只要找到机会,在陛下面前稍微提一嘴,随便给他编个什么罪名,到时我看他杨珏完不完!”沈木风虽然挂了一个从六品下的员外郎,但不过是个闲职,没有实权,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。沈梦鱼不一样。如果真的充入翰林院,哪怕只是个八九品的小官,也比他强太多了。“到时,咱们联合崔家,说不定能把玉堂春给夺过来!”沈木风打着如意算盘,眼里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,“他杨珏辛苦打造的超级商号,忙来忙去,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。”一会儿,来到外面的大厅。沈家的侍女正给安鹿儿上茶,两个小太监站在他身后。沈梦鱼进厅一看,认得是武皇身边的内侍,之前殿试的时候,他就站在武皇身侧。“见过安公公!”“状元娘不必多礼。”安鹿儿起身轻轻扶了沈梦鱼一下。沈木风迫不及待的问:“公公大驾光临,是否带了女皇陛下的旨意?”安鹿儿轻轻挥了挥手。让小太监先行退下。沈家的下人也都跟着退出大厅。安鹿儿重新坐下,拿起茶盏,慢悠悠的品着,问道:“倒不是陛下的旨意,是咱家有几句话,想要说给状元娘听。”不是旨意?沈家父女对望一眼,神色都掠过了一抹失落。不过还是打起精神,拱手等待安鹿儿发话。“二位去过玉堂春了吧?”“去过。”父女二人狐疑,不知宫里的公公,为何问起此事。“也见过玉堂春的东家了?”二人面面相觑,但从安鹿儿的神态,并未瞧出什么端倪。过了一会儿,沈梦鱼这才开口:“见过。”“玉堂春的东家是何人?”问的越来越古怪,让沈木风也有些紧张,料想杨珏是不是犯了什么事,惹得宫里的公公前来问罪。于是忙道:“公公,玉堂春的东家本是我沈家的赘婿,但老夫看出此人心术不正,已勒令他和小女和离,不论他做了什么事,都与沈家无关了。”“既然无关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顿了顿,安鹿儿放下了茶盏,这才抬眼正色看向沈家父女:“记住,你们没有见过玉堂春的东家,也不知道他是谁。”“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,别给自己惹祸!”惹祸?!杨珏这厮莫非摊上大事了?!沈家父女又对望了一眼,同时心里暗暗庆幸,幸亏将杨珏逐出了家门,否则沈家也会被他牵连。“公公放心,我们今天没去玉堂春,也没在玉堂春见过杨珏。”安鹿儿轻轻点了下头,继续敲打道:“状元娘未来是要走仕途的,咱家虽是内官,但二十年官场也有些心得,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多做事,少说话。”“多谢公公赐教。”沈梦鱼谦卑的叉手。沈木风忙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,暗戳戳的塞给安鹿儿:“劳烦公公跑一趟,这点小意思是孝敬公公喝茶的。”“沈大人倒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,这样咱家也就放心了。”安鹿儿笑眯眯的接过了金锭。说着他便起身,说道:“行了,话就说到这儿,咱家也得回宫伺候陛下了。”沈木风带着沈梦鱼送出大厅,沈木风又点头哈腰的问了一句:“公公常在陛下身边伺候,下官多问一句,公公可知女科这些进士什么时候开始授官?”“该授官时,自然会授官。”这话说了等于没说,但沈木风知道官场有时说话就是如此,云山雾罩,摸不清头脑。送走安鹿儿之后,沈木风和沈梦鱼重新回到内厅。二人都在琢磨着安鹿儿的话。安鹿儿既是武皇身边的人,平白无故他不会特意走一趟,跟他们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。“树大招风,玉堂春成立虽然只有三年,但在三年中他们生产出来的那些商品,已经积攒了太多的财富,京中权贵谁不垂涎?”沈木风分析了一番,对沈梦鱼道:“等着吧,过不了多久,杨珏就要大祸临头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