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,许时芸狐疑的看着几个儿子。“你这脸上……”她指着陆砚书,总觉得自已是不是看错了。长子脸上怎么好像有点青紫……“娘,外边路滑,儿子摔了一跤。”“正好摔门槛,磕脸上了。”陆砚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许时芸也没多想,她儿子乃当朝第一人,应当也无人敢动他吧???一转头,老二老三亦是鼻青脸肿。哦,只有老三鼻青脸肿,他是个纯粹的读书人。老二只是头发有点凌乱,身上无伤。陆砚书虽是文臣,但功夫却不差。自从瘫痪后痊愈,他很注重自身健康。“大哥摔倒,我去扶他。一块儿摔的……”陆元宵脸色认真,他那张脸五彩斑斓,许时芸都不忍看。但见他们眉宇舒展,似乎没什么大事。见几人鬼鬼祟祟离开后,又差丫鬟来问。“三位爷出门时怒气冲冲,但回府时脸上带着笑意。”“瞧着心情很是不错。”“至于在外的事,几位爷从不许人打听。”许时芸也明白,几个儿子都有成算,便睁只眼闭只眼了。“总觉得他们今天怪怪的,二哥三哥看我的眼神……”陆朝朝眉头微蹙。“罢了,不理他们。”“陪娘去看看善善,今日晚膳都没来,估摸着又闹脾气了。我让厨房留了些他喜欢的菜,给他送去。”许时芸刚站起身,便见丫鬟急匆匆入门。丫鬟是善善院里伺侯的,此刻脸上有几分紧张。“怎么了?”许时芸凝眉问道。容澈站起身:“我去看看,你也知道,善善这孩子性子偏激。”许时芸心头有些慌,拉着陆朝朝便出门,一路往善善的院子而去。丫鬟急的跺脚:“将军,善善小公子,离开了!!”容澈心头一沉,脚步匆匆的出门。二房院子。“大哥,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?我们一母通胞,都是朝朝的亲哥哥,你有什么事,可要告诉我们!”“三弟愚钝,只读书通透几分。还望大哥提点。”陆元宵眼睛都在发红。陆砚书站在窗前,幽幽的叹了口气。“她……是妹妹。”陆政越眼珠子瞪得溜圆,他就是个武将,压根没想那么多。只偶尔感叹,她学妹妹真像,连妹妹的品性习惯,都学了个十成十。“大哥,你别开玩笑。可不能糊弄元宵……她……”“她回来了。”陆砚书沉声道。但不知为何,并未与家人相认。“将灿灿带过来。”他对着半空说道,没一会儿,一道影子闪过,暗卫很快便将灿灿提溜过来。灿灿一见大伯,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,一把鼻涕一把泪道:“大伯,你怎么知道她又给了我一颗星星?”她一边抹泪一边掏出项链:“呜呜呜,你看看要还给我啊。灿灿不是有心瞒你的……”陆砚书????他接过坠子,只一眼,便仿佛被坠子中浩瀚的夜空所迷。那颗星子,就高悬于夜空之中。他心头狂跳。紧紧握着坠子,沉声道:“灿灿,你仔细将与姑姑的相遇说一说。”陆砚书背对着众人,静静的看着窗外。指骨捏着坠子隐隐发白,心头并不平静。灿灿有点怕他,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坠子,大伯应该会还给她吧??便一五一十的将相遇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叙述出来。“灿灿,从未将朝朝的习性告诉她。”当然,她也不知道。她知道的,都是许时芸时常在她耳边念叨的,浅显的一部分。“她的来历神秘,又有摘星之能,这样就能判定她是朝朝吗?”陆元宵心头其实已经有所动摇。“她是不是,心中不是早有答案吗?”便是那张脸不似小时侯,可所有人见到她,都会生出一种,那就是朝朝的感觉。“我已经派人去问过柳姑娘。”“柳姑娘对她的事,不愿透露。似乎有意保护她。”“但柳大人在朝堂上与我有几分关系,也知道我并无害人之心,又几次三番为她说话,唯恐她在陆家犯了错。柳家对她倒是很关心。”“她来历神秘,仿佛突然出现在这世间。对这世界懵懵懂懂,却又很熟悉,有种割裂感。”“还记得吗?母亲当年总是让梦,梦中有个少年找她哭诉告状。”陆砚书眼眸微佻,露出几分忌惮。陆政越无声的指了指天:“有人说,是那一位……”当初神界围攻天道,诛杀天道, 人界也是有所耳闻的。简直骇人听闻。几人想起陆朝朝身后无处不在的男人,陆元宵猛地瞪大眼睛。“他……”那人很奇怪。他不愿被你发现时,便是站在你面前,都注意不到他。但一旦入眼,就算穿着粗布麻衣,浑身也会竖起尖刺,令人惊惧。仿佛是什么恐怖的存在。陆砚书竖起手指,立在唇边,无声的看着三弟。“咱们寻不到妹妹,难道他也寻不到吗?”“当初朝朝牙牙学语时,时常在嘴边念,朝朝辞暮朝朝辞暮……那时咱们不知缘由。”“如今想想……”辞暮辞暮,可不就是她身后的男人!!!陆政越眼泪唰的下来,喉咙早已沙哑,双手握着拳,压着心中狂喜。“真傻,二哥真傻,连妹妹都认不出来。”一抬手,很狠狠扇了自已一个耳刮子。想起自已因替妹妹不忿,几次在她面前冷脸,如今悔的肠子都青了。“她一定是怨哥哥没认出她,一定是讨厌哥哥了。”“难怪,难怪总觉得熟悉。”甚至于一颦一笑,举手投足都带着朝朝的影子。他不敢见她。因为他总是在脑子里想,她好像妹妹,就像是朝朝回来一般。可理智又告诉他,妹妹早已献祭,回不来了。让旁人替代她,妹妹会哭的,他不愿如此。总是一边抵触,又一边觉得像,就像个疯子。陆政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几乎被悔恨所淹没。陆元宵此刻却显得很冷静:“朝朝她……是不是不想和我们相认?”所以,宁愿让义女,也不愿用朝朝的身份回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