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朝文学

第1章 雨夜，落魄小女孩（第1页）

“十万战傀，随吾下界。”钟傀站起身来，缓缓道。他的眼前浮现出一道绝美的倩影，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子。他这一生，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人，成为一个……真正的人。……不知昔年多少岁月，九洲大陆，北冥洲，北坡村……“砰砰砰……”雨夜，阴风从狭长的巷道穿过，凉嗖嗖的，小女孩衣不蔽体，身形单薄，她胆怯地拍打着一户人家的院门。木门紧闭，一股浓浓的鸡肉味从里面飘出来。苏可儿嗅了嗅，吞咽了一口口水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她就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。她抬起右手，又敲起门来，左手紧紧握着一个少年模样的玩偶。“砰砰砰……砰砰砰……”良久，屋子主人方才从里面走出来，他打开卡着木门的木闩，一脚踹开木门，破口大骂道：“他妈的谁啊！！！大晚上的打扰老子吃鸡！”这是一个男子，嘴角有一颗黑痣，痣上有一根粗且弯曲的毛，左手端着一个碗，右手拿着筷子。衣着是朴素且稍显破旧的褐色麻衣，但即使这样，和苏可儿的衣着相比也是天差地别。蓦然打开的木门结结实实地撞在苏可儿身上，猝不及防间，她重重地摔在地上，屁股刚好坐在一个泥坑里，溅起冰凉的泥水。衣服更湿了……她顾不上这些，马上用冻得发紫的小手拄着地，爬起来，颤声道：“坏人！把我奶奶的鸡还给我！”闻言，男子眼睛微眯，弯腰，凑近，半晌，才借着身后门里透出的一点微光从这黑夜里看清小女孩的模样。“小鬼！你哪只眼看到我拿你家鸡啦！”男子缓缓地直起身，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，淡淡地说。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苏可儿眼眶发红，强忍着泪水，“昨天，昨天我看见的……”“昨天你看见的？”男子做疑问模样，问道。“嗯！”苏可儿重重地点了点头。“那我拿的是公鸡呢还是母鸡？”男子表情认真道。“是母鸡！我奶奶养的母鸡！”苏可儿赶紧应道。男子咧嘴笑道：“可是……我家里只有公鸡呢，没有你家的母鸡。”“还给我……”苏可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，“把鸡还给我！！”“死一边去！！！”男子用泥泞的脚底踹飞苏可儿，从碗里夹起一块鸡骨头，扔在地上，“鸡没有，鸡骨头你要不要啊？”“碰——”木门再次紧紧地闭上……苏可儿捂着疼痛的胸口，艰难地站起来，抹了一把鼻涕，捧起地上的鸡骨头，跌跌撞撞地朝村东头跑去。此处的响动惊扰了左邻右舍，一家男人从门缝中探出头来，看了看，随后长叹一声，关门回房去了。“外头出啥事啦？”妇人看着进屋的男人，问道。“还能啥事，村东头那小女娃上旁边那混子家要鸡呢！”男人语气愤愤。“唉！那小女娃也是可怜，自幼不见父母，和她老奶相依为命，吃不饱也穿不暖，昨天又被那混子抢了鸡，那老母鸡可是她们的全部家当哩！”妇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，为小女孩鸣不平。“要不咱们送点儿米粮暂且接济接济……”男人出了个主意，看向那妇人。“不行！！今年大荒，那点儿米粮能不能撑到年关还保不准呢！”妇人立马驳道，歪头看向一边，继续说：“睡觉睡觉！别提那烦心事……”男子长叹一声，熄灭油灯。北坡村的最东边，角落里一间茅草搭建的矮小房屋静静地立在黑暗之中，与村子之间相隔着一些距离，仿佛不属于这个村子似的。“奶奶！奶奶！”苏可儿叫喊着，跑进茅草屋。然而回应她的是无边的沉默。茅屋内，一个老妪静静地躺在泥炕上，布满皱纹的脸像木刻似的，头发尽白。一张破棉被黄得发黑，黑得发亮。是睡着了吗？苏可儿不禁疑问，她踮起脚尖，看了看泥炕上的老太，轻声开口：“奶奶你睡吧！我给你做汤喝，很快的……”苏可儿马上跑到一边，熟练地生起火，捧了一个缺口陶罐，到外面的一个水缸里舀了些水，又小步小步地跑回屋内，将陶罐置于火上，然后将那块鸡骨头放了进去。她蹲下，右手杵着脸，左手握着那个少年模样的玩偶，火光在她的眼里跳跃。一会儿，汤沸腾了。苏可儿用衣角包着陶罐边缘，端起，小心翼翼地来到泥炕处，抬手把陶罐放在炕上，然后拼尽力气翻上炕，摇了摇奶奶的肩膀。“奶奶！奶奶！喝汤啦！”见奶奶没有反应，苏可儿又摇了摇，依然没有反应，她悻悻作罢，“奶奶……”她摆弄着手里的玩偶，少年模样，散发，黑衣，面容俊美。“小鬼！”苏可儿倒头侧身躺下，喊着手里自己给玩偶取的名字，“明天……奶奶会醒来的……对不对……”随后，她沉沉睡去……却不知那个被叫作小鬼的玩偶，眼睛此时闪过一抹精光。此情此景以及刚才苏可儿上门讨鸡的情景，玩偶尽收眼底。他名钟傀，前世身为雄踞一方的灵界战傀宫之主，掌十万战傀，号八方生死，谁人见了无不尊称一声傀帝，那是何等的风光。不想，最后惨遭贼人暗害而亡。悲哉！！！“到底是谁？”钟傀沉声道，在将脑海中的人影一个个排除后，对于那个加害自己之人，他依旧毫无头绪。怎么会重生到一个玩偶身上？而且，刚才他已经尝试过从这玩偶上脱离，也无法办到。事到如今，钟傀停止了胡思乱想，开始打量自己的身躯，不由心底一惊，“这材质，这符文，竟是一尊战傀，而且不是一般的战傀啊！至少也是天级！”空洞的眼眸看不出情绪，但他的内心此时已难以平静。战傀以其可塑性分为天、地、人三个等级，人类修士可通过特殊技法将人级战傀炼至人族的金丹境，地级战傀可至合体境，而天级战傀可至渡劫境，甚至到达渡劫之上的境界也不无可能。炼制战傀的材料极其稀有，他前世也只是到了灵界，为寻求对抗天劫的办法，才接触到了战傀，并一步步建立雄踞一方的战傀宫。“这里怎会出现天级战傀？”钟傀百思不得其解。至于怎么炼傀，提升战傀实力？当然是由其主人来炼。但现在……难道要自己炼自己？又或许由这小丫头来炼？钟傀可以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量连接着他和苏可儿的灵魂。这战傀……似乎不知何时种下了苏可儿的灵魂烙印，已认其为主。“可是想要种下灵魂烙印应是修士手段，这小丫头怎么办到？……”谜团越来越多，索性不去想。钟傀扭动身子想从苏可儿手里离开，去活动活动，但苏可儿的手紧紧地攥着他，他也只能无奈放弃。“这个战傀，不！这个……玩偶，对她应该很重要吧！”钟傀不禁想起自己和苏可儿一样年纪的童年时光，怅然道：“就算活了万年，还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，想当年……我也是这样子呢……这是不是宿命，让我遇见了你，或者让我遇见了当年的自己呢！”雨还在下，绵绵密密，如烟，如雾，但积少成多，也可浸湿茅草，也可成洼。嗒！嗒！嗒！……水从房顶滴下，滴在棉被上，像一滴墨晕染纸上。钟傀看着，却无可奈何，且随它去罢……而此时，一名黄袍道人趁着夜色来到了村口处，他看着面前的村落，乌紫色的嘴唇勾勒出一抹弧度，随后又消失于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