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缱抬眸,朝周围看了一圈,最后将视线落在祝橙宁脸上。祝橙宁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,来不及收敛。或许是祝橙宁和薛夫人说了什么,所以今天薛夫人才会邀施缱来,是要当众给她一个教训!施缱不弹,薛夫人就不放过她。闻抚珊和小勋都想帮施缱说话,才刚一开口,就被薛夫人一个眼神吓退了回去。闻抚珊一脸为难的看向施缱。小勋也用唇语和她说:自求多福吧。施缱收回了视线,她和薛夫人就这么僵持着。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!这时候施缱已经不指望薛砚辞会给她解围了。虽然已经不抱期待,可她的一颗心,仍然感到伤痕累累,沉到了谷底。“只让施老师一个人弹,有什么意思?”忽然传来一道磁性好听的男声。施缱回头,就见到站在人群里的冯鸦九单手抄兜,朝着她走来。他站在她旁边,高高的个子,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,因此她也没看到,有个男人这时候微微蹙起了眉。冯鸦九和她点了个头,又看向薛夫人,微笑道:“如果不嫌弃的话,我和施老师来个四手联弹,怎么样?”既然要助兴,那当然就是两个人比一个人热闹。薛夫人张了张嘴,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。没等她回答,冯鸦九已经转身,朝施缱抬了抬眉,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。施缱看出来,这是冯鸦九在出手帮自己。如果今天真的让薛夫人颜面扫地,那她以后在荆州还不知有没有得混。适当的妥协一步,也好。她乖巧的点了点头。在众人的目光下,和冯鸦九一前一后的走到钢琴边。“冯律师,我不知道你还会弹钢琴。”“略懂而已。”两人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话。冯鸦九和施缱本来不熟,他一直是薛氏集团的法律顾问。前两次因为一些法务问题,来薛家找过薛砚辞,当时施缱在给小勋上课,冯鸦九第一次见到施缱的这张脸时,有片刻的诧异,但他不是个多话的人。他在等薛砚辞从书房下楼时,坐在客厅,看了一会儿施缱弹琴。两人说过的话,总共加一起,也不到十句。“如果我弹错了,施老师可别笑话我啊。”坐下来后,冯鸦九一边翻着面前的琴谱,一边随口说道。施缱抬起脸,朝他露出个感激的微笑。……室内的气氛似乎恢复了之前的流畅和温暖。有个人在身边陪自己,施缱也不再有那种孤立无援的尴尬和难堪。尽管是第一次四手联弹,却没想到,施缱和冯鸦九会这么默契。很少有人知道,冯鸦九虽然是法律专业,但他却是从小的童子功,有钢琴十级的功底。先是合作弹奏了一首《菊次郎的夏天》,一曲作罢,周围就响起了热烈雷动的掌声,之后又连续弹奏了《肖邦夜曲》和《卡农》。结束的时候,施缱甚至对冯鸦九投去了欣赏的眼光。“冯律师,你好厉害。”冯鸦九笑了笑,没多说什么。但从此施缱就对冯鸦九有了深刻印象,那是一种同样热爱音乐的人,彼此惺惺相惜。原本薛夫人是要当众给施缱难堪,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,可凭空杀出来一个冯鸦九,两人的四手联弹,博得了众人的大加赞赏。薛夫人的计划落空,心里憋着气。她冷哼一声,转身就去招待其他的宾客。薛家在荆州的地位,数一数二。大家都不可能空手而来,前来给他们送礼的,价格基本上都是几十万起跳。施缱稍微观察了一下,就她自己买的雪茄最便宜。刚才那么一出,她知道薛夫人是不太高兴了。要是这时候她将她带来的那套价值四千多的雪茄拿出去,说不定薛夫人还会对自己冷嘲热讽,或者再借题发挥一下,给她更多的难堪。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,只想赶紧远离。施缱看了一眼仍坐在沙发上的薛砚辞。他从她一进来,到现在,就一直没动过。客厅里的灯光明亮,不知是不是施缱的错觉,这会的薛砚辞脸上却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阴影。他垂着眸,在摆弄着手里的茶杯,不知在想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