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昭云把戎宜怜搬回了房中,回来和段景曜继续喝着酒。两人难得对饮。段景曜晃了晃酒盏。灯火朦胧下,楚昭云忽然又想起了初识时,查破长乐身死真相的那一日。长公主府大门屋檐下,生辰宴的大红灯笼还未撤下,她借着灯火温柔又朦胧的光亮,看清了他。他就像汴京城里那个长得最英俊的纨绔子弟。“看我做什么?”段景曜问道。楚昭云收回思绪,笑着与他举杯,“我看段大人,皮囊甚好。”“真的?”“自然是真的。”段景曜仰头喝尽了酒,心情甚好。但一想到戎宜怜的话,他又变得有些许烦闷。“她说的,都是我们早就知道或者猜到了的事,没什么用。”楚昭云却不这般想:“她说让我们帮她,她是不是想复仇?温令雅灭她家满门,她既然悄悄着人不远万里去打听温令雅的事,想必她心里是有谋划的。”说到这,楚昭云唏嘘不已,她至今不知戎凡源和戎宜怜本名是何,连姓氏都不曾知晓。段景曜若有所思地颔首:“你说得对……不过酒醉之言,她明日清醒了会不会什么都不认了?她不主动提及此事,我们也不好主动去问。”“也是,罢了,明日再苦恼吧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”“好。”心里都许久没有轻松过的人,难得有机会放纵自己。两人举杯,一杯接着一杯的喝。直到两人都醉倒在桌子上,各自沉沉睡去,这才罢了。第二日,戎宜怜昏昏沉沉去偏厅吃早膳,刚进门就看见了东倒西歪的兄妹俩。惊得她脱口而出了多年未曾说过的话:“天爷啊!”幸得大将军府不缺银子,偏厅也是整夜烧着地龙,否则这兄妹俩非得冻死不可!“小云?”戎宜怜轻声唤着楚昭云,却把段景曜唤醒了。“娘子见谅,昨夜我和妹妹馋酒,有些放肆了。”段景曜蹙眉,头疼得紧,他向戎宜怜潦草行礼后,正打算抱楚昭云走时,楚昭云就睁开了眼。“天亮了……是我失礼了。”戎宜怜笑着摆了摆手,她就喜欢这兄妹俩不和她见外的模样,她怎会介意?“既然醒了,就和我一起用早膳吧。”除了昨晚的答谢宴,这是楚昭云和段景曜来府上几日,第一次上桌吃饭。看来昨日在猎场上替戎宜怜洗清冤屈后,他们已经全然取得了她的信任。戎宜怜也并未让两人在院子里做普通侍卫,反而还是拿他二人当贴身侍卫看待。饭后,戎宜怜让兄妹俩陪着她上街,两人无有不应。对于戎宜怜绝口不再提昨夜一事,也在楚昭云和段景曜的意料之中。戎国的大街上,是和汴京城不同的别样热闹,两人看什么都觉着新奇。两人跟着戎宜怜去了钱庄和药铺,买了许多东西后,便准备打道回府。离着大将军府还有两条巷子的时候,段景曜突然叫停了马车。戎宜怜打开车帘,未曾见到有人拦路,不解问道:“这是怎么了?”段景曜低声说道:“娘子,有人跟踪我们。”戎宜怜大惊,她今日除了贴身丫鬟和小云兄妹俩,没带别的侍卫。她以为昨日刚出了那般事,没人敢在这关头再来害她了。“是丞相府?他们还不放过我吗?”楚昭云安抚了戎宜怜两句,随后跳下了马车,环视四周后,她低声道:“我看见了,南边巷子拐角处有人影。”段景曜颔首:“有两人。”“出来吧,鬼鬼祟祟的,打算跟着我们到大将军府吗?”片刻后,南边走出了一男一女,“呵,胆子倒是大得很,不怕我杀了你们?”“是你们。”楚昭云和段景曜同时松了一口气,不是冲着戎宜怜来的。段景曜拔剑:“那日围场选侍卫时,是你兄妹二人技不如人,眼下鬼鬼祟祟是想偷袭报复吗?”“贰”冷笑:“我们技不如人?你怕是忘了若不是那混账抢了一个铃铛,今日大将军府的侍卫就是我们兄妹二人,而不是你们!”楚昭云心里一沉,问道:“你们把他怎么了?”“他自不量力来杀我妹妹,口口声声说什么为玲儿报仇,我当然是送他去地下和他的玲儿团聚。”“他夫妻二人和你们一样,无非是想谋生罢了!”“干我们何事?”龙凤胎妹妹死死盯着楚昭云,眼神恶得要流毒一般,“我们当不了大将军的侍卫,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!”段景曜往前走了两步:“实话告诉你们,马车里坐的是大将军的亲妹妹,你们要是敢伤她,大将军就算是翻遍了整个戎国,也会把你兄妹二人碎尸万端。”“我们怎么敢伤害大将军的妹妹!”龙凤胎妹妹轻笑,随后她高声提醒着马车里的人,“只要贵人不下马车,就不会受伤。”“贰”附和道:“我们要杀的,只有你二人!”就在这时,谁也没想到,戎宜怜自己主动从马车里走了出来。她掏出荷包,扔到了远处。“荷包里有三十两银子,你们拿着银子走吧。”戎宜怜以为用银子就能解决。龙凤胎兄妹不为所动,他们心里憋着一口恶气,今日必须得见血才行。楚昭云连忙道:“娘子快进去。”戎宜怜双腿发软,可她还是想用大将军府的名头来震慑他们,她紧紧握着手边的帘子,“我不进去,我就在这。”马车五步开外,段景曜已经和兄妹二人缠斗了起来。戎宜怜下意识看向楚昭云:“小云,你……”“娘子,我不会武功,我和兄长一文一武……不过娘子放心,他们不是我兄长的对手。”段景曜不再隐藏实力,几个回合就把龙凤胎兄妹都打趴在地。当着戎宜怜的面,他挑断了龙凤胎兄妹的手筋,随后又随手招了几个路人,给了银子让他们帮着把龙凤胎兄妹送官。楚昭云安慰着戎宜怜:“娘子别怕,也别看,见血了。”戎宜怜柔声道:“我不怕,这种人,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,你兄长还是太心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