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州不久前遭遇了蝗灾,老百姓颗粒无收,如今饥民遍地,饿殍遍野。漠北挑此良机,想趁虚而入,已多次派遣斥候前来勘察云州,大战随时可能爆发。镇北王正愁眉不展,在和部下以及州府官员,商议、统筹军事和粮草的问题。“都给我让开,我要见父王!”这时,周楠不顾侍卫阻拦,直直闯了进来。镇北王抬头,就看见了狼狈不堪,嘴角还挂着血的长子。他蹙眉,神情略显诧异道:“你这是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,如此狼狈,成何体统?”周楠“扑通”跪伏在镇北王面前,声泪俱下,“父王!求父王为孩儿做主啊!”看到这一幕,房中的其他人连忙识趣的默默告退。周楠向前挪了两下,抓住镇北王的裤管,哀凄道:“方才我只是好心去说了老六几句,结果……结果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火气竟然打我,还下手极重,您看……这血!”周楠说着,颤抖的手指了指嘴角,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。“老六?这怎么会……?”镇北王很难相信,虽然六子憨傻,可也单纯,对自己和家中兄弟非常亲近,甚至唯命是从,毫无忤逆。他断然想不到老六会做出殴打兄长的事情。周楠见镇北王心存疑虑,连忙说道:“父王,你知道的,孩儿武艺也不俗,在家里,甚至是在整个云州,能一招将孩儿打成这般的只有老六啊!”镇北王一拍椅子扶手,冷哼一声,“这个老六,竟会给本王找事。来人,去把老六给本王叫来!”俄顷,周巡被带入厅中。周巡打量一下负手而立的便宜老爹。大概四十五六岁的年纪,一张国字脸,眉毛如剑,眼神凶戾,皮肤略显黝黑,三千青丝中参杂着些许白发。他身披五爪蟒袍,浑身充斥着杀伐之气。“逆子!”镇北王双目喷火地盯着周巡:“你当真出手打了你大哥?还下了那么重的手?”“是!”周巡傻愣愣地点点头,坦然承认。镇北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,怒道:“逆子,他是你兄长,那长兄如父,你怎么敢如此对你大哥?”“为孩儿启蒙的先生说,父母之雠(chou),弗与共戴天!”周巡低着头,拘谨地捏着衣角。镇北王皱了皱眉头,他出身草莽,对腐儒那一套懂得不多。“逆子,你……你给本王说人话!”周巡抬头看向镇北王,一字一句道:“别人骂你娘,你可能忍住不揍他?”“你你……”镇北王闻言脸都绿了,这傻子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。但转而他就反应过来了,原来这便是老六出手打老大的原因?镇北王扭头瞪了一眼周楠,周楠吓得缩了缩脖子。镇北王清清嗓子,以此来缓解尴尬,“那本王问你,昨日你为何出手把云州布政使司的嫡子打成重伤?”“啊?”周巡懵懵地盯着镇北王,装作一脸无辜:“那我大哥让我打的呀,那是我大哥,长兄如父,我不能不听他的呀。”周楠瞳孔微缩,指着周巡咬牙切齿道:“老六!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!我什么时候让你打人了?”周巡梗着脖子说道:“那大哥跟我说姓郑那王八蛋总欺负你,还找人打你,还把你骂的跟孙子似的,这话都说到这样了,那我寻思你就让我上呢呗,那我上完你还削我,给我都整不会了。”“你……”周楠一时语塞,竟接不上话了,心中暗道:“好你个老六,会玩儿倒打一耙了,你是真傻还是装傻!”镇北王眯起眼睛,这时望向周楠。周楠吓得直哆嗦:“父王,你听我解释。”镇北王冷冷地开口,很有威严,说道:“哼,还解释什么,还有什么好解释的,老六是傻了点,但心思单纯从来不会撒谎。再者,别说郑思哲没招惹老六,就算招惹了,老六都不一定能当场反应过来。”镇北王食指摇晃指点着周楠,满脸不悦之色,“我说老大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,作为兄长你不护着点老六也就罢了,你还欺负他傻,你配当大哥吗!”“父王,我……”周楠焦急万分,但却百口莫辩,没有应对之策。主要是他没有预料到,平时傻不拉几的老六,能突然憋个大招。镇北王摆了摆手,他对这个长子前所未有的失望,“来人,把你们大公子拉出去,打四十军棍,让他长长记性!”啥?周楠彻底懵逼了,整个人如遭雷击。本来要打老六四十军棍,这一下直接转移到他自己身上,让他始料未及。周楠满眼惊恐之色,被门口的侍卫给拉了出去,“父王!孩儿知道错了,求父王放过孩儿这一回吧,父王饶命啊!”随即院子里响起棍棒加身的噼啪声,以及周楠那杀猪般凄厉的惨叫……镇北王看了眼周巡,挥手道:“你也先回去吧。”周巡拱手:“孩儿告退!”然后周巡转身就想要离开。结果与此同时,一名将军身披银白战甲,腰挎兵刃,阔步走了进来。周巡好奇,于是就留下来,想看看这什么情况。那名将军上前,对镇北王拱了拱手,说道:“听说义父要差人到锦州采购粮草,去锦州这一路山匪横行,响马猖獗,我愿率领五百铁骑前往!”这人是镇北王收的义子,也是在镇北王府长大的,叫吕子平。他擅使一杆方天画戟,骁勇善战,被镇北王十分看重。但义子终归是义子,没资格争夺世子之位。镇北王坐了下来,端起桌案上的茶盏,想了片刻:“子平啊,漠北这次集结了十五万大军,随时可能打到云州城外,所以我们云州军少一个人就少一分胜算,那是一兵一卒本王都不敢放出去。”吕子平眉头忽然紧蹙,说道:“那该如何是好,云州刚刚经历大灾,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供给大军,而云州距离京城又甚是遥远,等京城那边得到消息再派送粮草过来,少说也得一个月,那到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。”镇北王轻嘬了口茶,重新放下茶盏,叹了口气道:“嗯,本王知道,所以本王想派一支王府的商队到锦州去,选个可靠且能力出众的人做领队。本来是想让楠儿去的,结果这东西他不争气啊,再说老二老三,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有腿疾,谁都不合适跑这一趟。”周巡听完,在心里琢磨了片刻。这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,很难得的机会,如果把事给办好了,镇北王定会对他刮目相看。另外他也可以趁此,和镇北王提提去京城的事情。周巡走上前,挠着脑袋说道:“父王,我,那让我去呗,我觉着我能行,不行你让我去。”镇北王瞪了他一眼,恨铁不成钢地说道:“你去个屁你去,就你那脑子,被人骗了怎么办?”周巡一脸不服,梗着脖子说道:“那我怎么滴了,我武艺可好了,不信你让子平大哥和我干一架,你看我能不能把他干趴下。那脑子我觉着我也老聪明了,实在不行你找个脑子辅助我,那我老实听话。”这倒是提醒镇北王了,老六虽然脑子不好,但武功高,给他配个最强大脑,不就完了吗?这玩意儿行啊!镇北王颔首,说道:“好,但粮草是大事,关乎着云州的存亡,没粮大军就没法打仗,如果有失自是饶不了你。”周巡拍拍胸脯,“父王放心,但父王那我也有个条件。”镇北王觉得新奇,笑了笑,道:“没想到你还会提条件,好,你说吧。”周巡傻傻的挠挠头,眼睛十分明亮,“等我把事办好,父王能不能准我去京城,我想看看我媳妇去!”“噗!”镇北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,接着放声大笑,“你这臭小子,你还没傻到低啊,都知道想女人了。好,父王答应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