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头算命先生的话也能信不能信吗我可听说了,人家是景灵宫的道士,当今官家的座上宾,算命灵验的很。寇季眨巴着眼睛,一脸单纯。吴明张了张嘴,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寇季的话。景灵宫里的道士,那都是陪着官家赵恒一起修仙问道的道友,他可不敢随便评价,稍有不慎,就会惹祸上身。但景灵宫里的道士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,吴明却知道的清清楚楚。毕竟,当年为了迎合圣意,吴明也陪着兄长吴贤,当了几天景灵宫的道士。吴明看着寇季,眼中多了一丝怜悯。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,谁逮住都能骗一骗。与其被别人偏光,还不如被我骗,就当我这个世叔提前教一教他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的道理……世侄既然有高人指点,必定能够大发利市,你先进雅间去等等,老叔去让赌坊里的人安排一下。吴明笑着说。寇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,真的可以换吴明拍着胸脯,保证道:有老叔我出面,没有办不成的事。我爹说的果然没错,世叔您真是个好人。寇季激动的赞叹着。吴明会心一笑,让寇季进去雅间,他去找赌坊里的管事。寇季进入到了雅间里,围着雅间四周踱步,在东墙脚下,一步步丈量,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侧头问寇府长随。这背后,应该是东来典当行的库房吧寇府长随愣了愣,心里盘算了一下东来典当行和紫气赌坊的布局,点点头应道:应该是……寇季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位置后,就在雅间内的赌桌前坐下。吴明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雅间里,身后跟了七八个人。哈哈哈……世侄,赌坊的管事已经答应了,让我们在这间雅间里待着。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赌坊其中一个管事,林管事;这位是昌隆布行的钱老板;这位是鸿昌玉器行的陈老板。吴明为寇季介绍了为首的三个人,后面的一众类似喽啰、长随的人,他没有介绍。赌坊的林管事,是一个年龄颇大的中年人,胡须直刺刺的炸着,像是个猛张飞,一看就是江湖人。布行的钱老板,是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福态的胖子。玉器行的陈老板,一身布衣长衫,清瘦清瘦的,看着像是个读书人。寇季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布行的钱老板、玉器行的陈老板,他觉得这两个人应该不是吴明请的托,八成也是跟自己一样,是待宰的羔羊。寇季没料到,吴明在坑他的同时,还准备坑其他人。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坑人的机会……在吴明介绍下,寇季起身,谨小慎微的跟每一个人施礼。钱老板、陈老板,看着寇季的表现,眼中多了一些轻视。林管事和吴明相视一笑,看着所有人的目光,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。既然人到齐了,那就开始吧。钱老板捧着肚子,挪动到了赌桌前,坐下以后,笑着说。陈老板冷着脸,坐到了赌桌前。吴明也走了过来,坐到了赌桌前,然后拍着桌子对着林管事喊道:快点开始吧。林管事点了点头,捧着一副牌九走了过来。那个……能不能等一下……寇季突然开口。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了他身上。在众人注视下,寇季缩了缩脖子,谨小慎微的道:咱们赌什么吴明笑道:咱们这么多人,当然是赌牌九了。你们说呢,钱老板,陈老板钱老板乐呵呵笑道:赌什么都可以,最主要的是有的赌。陈老板冷冷的道:我无所谓。寇季再次缩了缩脖子,小声说,可是……可是我不会牌九,只会玩骰子。众人齐齐一愣。钱老板突然看向了寇季,乐呵呵笑道:小兄弟是第一次到赌坊吧寇季迟疑了一下,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。钱老板再次笑道:既然小兄弟是第一次到赌坊,那我们这些当前辈的也不能欺负他,就赌骰子吧。陈老板瞥了寇季一眼,淡然道:我无所谓。三个客人都要赌骰子,吴明、林管事,自然不能不让他们如意。当即,吴明隐晦的冲林管事眨了眨眼,林管事将牌九递给了身后的喽啰,瓮声瓮气的吩咐道:换骰子……骰子很快就被拿上来了。赌局也如约展开。在赌局开始之前,寇季又出声了,那个……我有点冷,能不能给我加个火盆……林管事看向了吴明,见吴明没有反应,他回头吩咐身边的喽啰,去给客人拿一个火盆。一个不够,得两个,左右两边各放一个。寇季又补充了一句。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寇季身上。寇季怯怯的道:不行吗钱老板笑道:不是不行,而是被你这么一说,我也有点冷了。林管事,让你的人再拿一个火盆过来。陈老板的目光在钱老板和寇季身上盘桓了一下,也开口要了一个火盆。客人们有要求,林管事自然得照做。赌坊这种地方,想要赚钱,就得把客人们伺候舒服了。这样大客户才会经常光顾。对于寇季提出要火盆的要求,林管事、吴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。初春的天,河水刚开,杨柳未绿,冻土未醒,天气依然寒冷。寇季穿的单薄,要两个火盆,并不过分。四个盛满了银炭的火盆,点的旺旺的,瞬间把赌坊的雅间烘的暖洋洋的。寇季特地把属于他的那两个火盆放置在墙边,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。赌局也在火盆送进来的那一刻,正式展开。……另一边。东来典当行。掌柜的中年人在刘亨走后,就关上了典当行的门户,拿着画到了典当行的库房。东来典当行的库房很大,建造的很奇特。为了避免被小偷惦记上,库房除了门以外,再无其他空隙,连窗户都没有,关上门就相当于是一个密封的空间。在库房门口,搭着一个小房子,那是掌柜的中年人居住的地方。整个库房,只有一个门户,而掌柜的中年人又居住在库房门口,亲自守门,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小偷光顾。中年人打开了库房的门,借着门外透进来的那一缕日光,找到了砌在西墙上的书架。书架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字画,但是有价值的却不多。有价值的都被吴贤拿回了府里。依照惯例,典当行里收到了名人字画,中年人都不会亲手送去给吴贤。而是由吴贤亲自来取。之所以这么做,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设局坑害。若是有人摸清中年人去吴府送东西的时间、路线,然后假意典当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,再半路抢回去,最后再拿着当票过来赎买,那东来典当行得赔死。以前还没有这一条规矩的时候,东来典当行就遭到过这么一次算计。然后痛失了一张南唐后主李煜的诗词真迹,还赔偿了三万贯钱财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,吴贤才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。中年人会被抢,可吴贤却不会。吴贤作为朝廷命官,出入那都是有轿子的,还有护卫跟随。更重要的是,无论是任何人,在汴京城里公然抢劫一位朝廷命官,那是会遭到朝野内外所有官员一起打击的。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希望,在汴京城里遭到同样的遭遇。中年人借着日光,在书架上找到了一个用蜀锦包裹的匣子,打开以后,将刘亨典当的《春嬉图》放了进去。然后他出了库房,锁上了门,回到了门口的房子里守候吴贤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