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朝文学

第五章 若平凡，毋宁死（第1页）

走出密林，公冶睚眦站在一座高耸的峭壁面前。尽管灰头土脸，衣衫褴褛，但仍然遮掩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高昂气魄。他抬头仰望着目光都无法企及的峭壁之巅，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喜悦的神色。没错，就是这里，传承之地！绵延千里的断云石壁，传说乃是由一名绝世强者在惊天一击下破碎山河而生。这是何等伟岸的力量，个人伟力之雄奇，竟至于此！王落老儿，你绝对不会想到，水魔传承的埋葬位置是在这里。公冶睚眦一路前行，来到一处一米宽的小水潭前。潭口不大，却散发出阵阵寒气。纵身一跃。他毫不犹豫，径直跳进水潭之中，直直向深处游去。潭水极其冰冷，寒意如同利刃在公冶睚眦的身上冲洗着。他时刻防范着可能来自水中的威胁。左手持刀，右手持矛。但一路安然无恙。似乎这潭水中并无大型掠食者的存在。行至水深十米处，公冶睚眦发现一些从未见过的鱼类。这些鱼有一臂之长，口中利齿能牙无数。它们似乎被莫名外客所吸引，好奇地围聚在公冶睚眦身边。鱼群一阵观察之后，便悉数离开。好在奇物草泥香的效果，并不会被水所冲刷干净，否则说不定还得有一番波折。不过，传承秘境到底还有多远不行，看不到尽头。水太深了，一片漆黑，肉眼根本看到不到头。公冶睚眦感受着越发沉重的水压，他的心跳也越发急促。十米。二十米。三十米。忐忑。患得患失。他的情绪在这种幽暗的环境中翻涌。下潜深度越来越大。潭下的空间也越来越大。公冶睚眦的内心同样越来越沉重。可前方依然一片黑暗，就像挫折的人生一般，成功前的黑暗从来都是如此深邃。明明已经临近成功了。明明离成功只剩下最后一步了。难道，我会倒在这最后的临门一脚吗在成功的最后关口，人们总是会难免心生杂念。公冶睚眦睚眦也毫不例外。因为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，大到他难以再接受第二个十年的付出。他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，是五十米，还是一百米，还是更多。难道，地图是假的吗难道，我只能做一个凡人吗难道，我这些年的处心积虑，要通通化为泡影了吗不，我不甘心！我绝不甘于平庸！我还未将光明之名，彻底宣扬在这片天地的每个角落！我还有好多仇人还活着，我必须要杀了他们！公冶睚眦做了一个决绝的决定，他要继续坚持下去，哪怕是死在这里。因为他知道，倘若这里找不到传承，那他更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。传承物显示的位置就是这里，也只有这里，他很难再得到第二份传承物。因为他知道，倘若这里得不到传承，那他更不可能在青平镇里成为一名伟大的修行者。以修行传承之珍贵，四大家族根本不可能给予一个外人。就算侥幸能在青平城得到修行之法，但是只有修行之法，却没有灵体的辅助。他只会像王落那样，一生都被困在后天境巅峰，无法真正打开修行者的大门，真正踏足蜕凡境。在这一刻，公冶睚眦的内心也曾有过侥幸。也许在未来，我还能得到一份传承呢，那份传承更好更容易得到，现在根本没必要冒着死亡的风险坚持下去。也许在未来，我会遭遇奇遇，轻易就能成为修行者。也许……也许……也许……这些侥幸的想法，在某一瞬间充斥着他的头脑。但终究，这一世十多年的坚持，上一世的苦难与折磨，让公冶睚眦清楚地认识到，其实人生根本没有那么多也许。普通人的一生，倘若错过了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，就再也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。在这一刻，公冶睚眦的内心变得无比坚定。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。要么得到传承，改变命运，让光明再次伟大！要么……死在这里！若平凡，毋宁死！公冶睚眦的目光幽深，透出决绝的意志，他奋力向下方游去。……五十米。一百米。一百五十米。公冶睚眦继续向深处游去。公冶睚眦带了三个气囊，眼下尽管还剩下两个，然而随着水压的增加，即使留着不用，再往下走气囊也会自动破裂。即使是现在，这两个胃袋气囊已经长得像人头那么大了，甚至开始影响他继续下潜了。公冶睚眦把剩余的气囊都用掉了，他把矛和刀丢掉，取出传承晶体，紧握在右手之中。他憋了一口大气，毫不犹豫地继续向深处游去。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举动。这潭子似乎深不见底。巨大的水压，使得公冶睚眦身上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，青筋暴起。尽管他的身体由于锻炼与服药，较常人要强上许多，但他仍然感觉十分难受。两百米。两百一十米。两百二十米。哪怕是后天巅峰层次的体质，在这个深度下也有些支撑不住了。公冶睚眦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血丝，那是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。鲜血渗入到他右手的传承晶柱中。随着被吸入的血液越来越多，晶柱表面也出现一道道鲜红色的纹路，在晶柱顶部的中间位置，赫然出现四个字。水魔传承！但是，公冶睚眦并没有在意传承晶柱的变化，或者说他本来就知道传承晶柱的秘密。终于，公冶睚眦看到了寒潭的尽头。即使周围的潭水已经变得乌黑，光线也几近于无。然而，地上一具银白色的巨大骨架，以及其中央那道若隐若现的光幕，让公冶睚眦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定。两百五十米。公冶睚眦的皮肤开始向内凹陷，形如怪物，痛苦万分。接近三百米的深度。公冶睚眦的血液逐渐凝固。他的行动变得越发缓慢。他的气息也越加微弱。他甚至快要窒息而亡了。他仿佛看到那些仇人，正得意洋洋，对他耀武扬威。他看到了自己，看到了光明之名被人肆意践踏。不，我绝不服输！我必须要宰了他们！我不能死。他们不死，我怎么能倒在这里！吾即光明，光明永不言败！公冶睚眦丝毫不顾，哪怕身上痛苦万分。他就这样，一点一点向着目标前进着。恐怖的高压无法阻止他。彻人的寒冷无法阻止他。身体破损的痛苦同样无法阻止他。光幕近在咫尺。公冶睚眦的右手紧紧握着传承晶柱。在那一刻，他极尽全身力气伸出右手。咚！在他右手触及光幕的那一刹那，光芒骤放，不可逼视。在这一刻，公冶睚眦状似恶鬼般狰狞的脸庞如释重负。他化为一道白光，消失在寒潭。……黑暗。无尽的黑暗。公冶睚眦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。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。他甚至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了。公冶睚眦睁大着双眼，如同一条死鱼在这片黑暗空间飘荡中。唯一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理由，是他右手紧握着的传承晶柱。晶柱散发出一阵阵热量，并且温度随着时间越来越高。直冲天灵盖的灼烧感，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仍然活着。公冶睚眦仍然紧握着传承晶柱，哪怕他的皮肤已经被灼烂。但他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。只见传承晶柱突然散发出一道幽蓝色的光束，直直指向某一个方向。而与传承晶柱对应的是，在公冶睚眦的远方也开始闪烁起来一阵阵蓝光。嗖！在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下，公冶睚眦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冲着蓝光源头飞去。他根本无法抗拒这股力量，他也不会抗拒这股力量。要成功了！公冶睚眦的内心有种莫名的预感，他终于要成功了。在这一刻，他的内心却仿佛明镜止水，毫无波澜。历经生死关头的明悟，让公冶睚眦放下了许多想法。人生就像是一场豪赌，当他押上自身所有的筹码之时，他赢，收获惊人亦是应有之理。就在公冶睚眦飞射向蓝光源头之时，他似乎模糊地看到在极远处有一道红光影子也在快速移动。还没等他看清楚，公冶睚眦便射入了那片蓝光源头之中。他手中的传承晶柱，也随之破碎。该死，似乎有什么东西，撞了我的头！……当公冶睚眦恢复意识，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。天空是一片灰雾，目光无法透出去。淅淅沥沥的蓝雨，从天而降，频率始终保持着一致。公冶睚眦第一眼就看到了位于尽头的白骨莲台，以及那位端坐于莲台上的男子。蓝雨似乎充满着灵气，落在身上之时，公冶睚眦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在恢复，并且逐渐从后天境后期想着后天境巅峰攀升。他没有停留，径直向男子走去。随着公冶睚眦的脚步逐渐来到男子面前，莲座上的男子睁开了双眼。这是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男子，长发剑眉，尖脸高鼻，但眉宇间却透露出极度的冷漠。他的嘴唇未曾开动，却有一道阴翳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。汝是来取吾之传承的不错。阁下便是水魔尊者我确实是来取你传承的。公冶睚眦的眼神，直视着对方，他毫不掩饰自身的渴望。水魔亦不废话，直接道出传承条件，他的言辞冰冷，杀意十足。得吾传承，承吾因果。吾有三道传承。一为修行之法，六境之前尽皆齐全，足可修行至第六境登仙境无忧。二为灵体传承，此吾生前所得的一道极品水属灵体，乃是吾为日后传承弟子所准备。三为珍宝传承，乃吾成道之宝，无尽之瑰藏。小儿，汝是要取吾何传承若取吾修行之法传承，需完成吾生前小愿，杀尽南荒望乡柳家全族，诛其九族。若取吾所承的灵体传承，需完成吾临终前之执念，杀尽南荒天凉二流宗门灵月派门人，绝其道统，并将吾道侣银月仙子抽魂炼魄，五马分尸。若取吾之法宝传承，那汝势必要替吾杀一个人，杀那卑鄙小人南荒霸主荒古圣宗真传弟子叶无道，卑鄙小人与贱人苟且，偷袭于我。杀了他！杀了他！杀！杀！杀！水魔的传承意识似乎中了羊癫疯，说着说着，他就发起了疯，嘴里一直喊打喊杀。这显然是一个杀意极重的魔头，他的传承条件全都是与杀有关。但公冶睚眦却丝毫不在意，他毫不犹豫承诺道。水魔，你的三道传承，我全都要，我会替你杀了你想杀的那些人。此言一出，水魔瞬间便退出了疯魔状态，他的眼角顿时闪烁出寒芒。一双淡蓝色的冷眸，将视线尽数落在公冶睚眦的身上，似要记住这个人。好！那就看看，你有没有这个资格。说罢，他直接化为一道蓝光，飞向公冶睚眦的脑袋，使其瞬间倒地。公冶睚眦的气息迅速变得虚弱下去。半晌之后。公冶睚眦睁开了眼睛，眼眸中星光流转，沧海桑田，在一瞬间仿佛有了岁月的味道。他的气息开始缓缓上升，甚至超过身为后天境巅峰的王落。他的气息一路攀升，最终达到了后天境的巅峰。紧接着，便有一道黑色的蛇形魂体从白骨莲花中飞出，钻进公冶睚眦的右手手臂之中。蜕凡境，成了！好一个水魔！好一个浩激流！仅仅只是一缕不知道存在多久的传承意识，却能在灵魂厮杀中给予我死亡的压力。不过，即便我成功吞噬掉水魔的传承意识，得到了他的第一道传承，但他也将灵魂契约刻印在了我的灵魂上。果真是好手段，好神通。随着水魔意识的消散，传承空间开始逐渐崩塌。公冶睚眦站起身来，他恰动法决，剩余一道传承也化为流光进入他的体内。还未来得及细看，他便彻底从这片传承秘境消失。紧接着，这片空间彻底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