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学生不敢!”胡东垂手,正色说道,“学生和承恩侯有亲不假,可不敢跟千岁攀亲。学生虽然读书不多,但也知道好歹,知道尊卑!”
陈德文赞许道,“难得你也是个知进退的人,本官选你,没有选错!”
世人唯恐不能扯虎皮做大旗,而这个胡东,事事谦恭小心,正合了陈德文的心意。
“大人,看您这么劳累,学生给您物色了一些东西!”
话音落下,陈德文顿时脸色大变,怒道,“你说什么?糊涂,难道你不知大明的国法吗?本官是看你人还老实,办事可靠才选你,你以为本官是贪图你的腌臜之物吗?”
胡东赶紧行礼,委屈道,“大人您两袖清风,学生如何不知。可您对学生有提拔重用之恩,学生如何不报?再说,学生知您高风亮节,怎么会给您腌臜之物!”
说着,对远处摆手,一人捧着一个匣子过来。
“大人,学生家中原也是书香门第,可学生学业一事无成,愧对祖宗。这里,是学生祖辈传下来的孤本,王文公集。所谓宝剑赠烈士,这样的孤本,正好送于大人这样的名士!”
(王文公,王安石)
“孤本?”陈德文一惊,打开一看,匣子中一本古色古香之书静静放着,信手翻开,书页上还刻着大宋时的印记,“竟然真的是宋刻,王文公文集!”
“王文公一代名臣,宋刻之书献于大人,乃是天造地设之合呀!”胡东又道。
宋刻太过珍稀,陈德文爱不释手的翻看着,脸上满是纠结。
良久之后,叹道,“罢了,只要不是黄白之物,不违朝廷法度,本官就收了。”
“大人!”胡东动容道,“您不但爱民如子,还两袖清风,翌日必定是大明栋梁之臣!学生,能遇到大人,能在大人手下,出微薄之力,学生之幸!”
陈德文叹息一声,再次看着工地忙碌的百姓,“读圣贤书为何事?为圣继绝学。做官为何事,为造福百姓!本官一生,不求名利,只求无愧于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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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子再问一遍,你们,搬是不搬?”
运河边一处房间内,几个面目狰狞的青皮,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藏了凶器。一脸不善的看着屋内几个百姓,目光犹如要杀人一般。
历来都是良不恶斗,老实巴交的百姓们,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泼皮们,心中难免有些畏惧,但涉及到自家的财产,还是咬紧牙关不肯退让。
“搬去哪里?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,为何要把我们迁移到那边。”
“这房子,是我祖辈开始三代人修建的,凭什么你们一句话,我们就要让出来!”
“我们在外城都是做小买卖的,家业都在此,我们为什么去那边!”
百姓们纷纷开口,所谓故土难离,他们几代人都住在这,生于厮长于厮,自然是不愿意离去。再说,这地方靠近运河,对他们这些做小买卖而言的人来说,是天时地利。搬走之后,他们失去的不但是家,还有赖以维生的生意。
“给脸不要脸!”
一声大喝,百姓们更显畏惧。
破皮之中,黄三站了出来。他脸上一道刀疤,敞开的胸膛上更是纹着凶悍的虎头,最瘆人的是两只眼睛。
他两只眼睛好像不在一条线上,当你以为他看你的时候,其实他在看别人。反过来,当你以为他在看别人的时候,其实他在盯着你。